Freiheit

- 現PARO

- 原本是借了逃恥的梗，後來一整個走歪

- 誰也沒法阻止我流淌的少女心

- 冗長

 

01

 

　　山姥切國廣閱畢房東的訊息後，心裏不禁惆悵起來。

　　「山姥切君，我並不是對你不滿，也不是為了錢，不過這兒要被發展商收購了……業權已被收集得七七八八，地產商天天找我賣房子，我也沒有辦法。最好這個月內要找到新房子，不然我怕地產商會來搔擾你。房東。」

　　這附近的發展，山姥切十分清楚：行人越見疏落，小店幾乎全部搬走。晚歸的話，以前起碼有三家便利店可以買到餐點，現在連便利店都收了。他知道房東所言非虛，回了信息表示感謝和會盡快遷出房子後，只好立刻打開筆電搜尋落腳點。

　　老實說，山姥切不想離開這裏。租金是一筆大開銷，山姥切現在的收入不太穩定，想必以後日子會過得足襟見肘。

　　山姥切沒有再想下去，只留心地看着一筆筆出租廣告，希望找到價錢相宜、環境舒適的地方。

　　瀏覽了一陣，沒有甚麼收穫。正想找朋友商量時，電話突然響起，來電者寫着五条國永 。

　　「呦，山姥切，有沒有被我嚇到？」

　　「有。可怕。」山姥切心不在焉地回應。

　　電話那側傳來爽朗笑聲，來電者的心情似乎心情很好。笑聲拉回山姥切的注意力，學長特意打來的電話敷衍過去似乎不太恰當，於是他又追問：「學長，電腦系統怎麼了嗎？要我過來看看嗎？」

　　「我是要給你驚喜呦！我剛去你那邊做個採訪，現在可以走了，你有空陪我吃個飯嗎？」

　　「有。」

 

 

 

　　山姥切來到小小咖啡店，平日的下午通常比較少客人，非常安靜。悠揚的音樂伴隨着咖啡的香氣，令山姥切的心情好了起來。他很快就看到五条国永醒目的身影，他正在一張一張的看着剛剛採訪時拍的照片。

　　「呦，山姥切，來啦！幫你點了咖啡。」

　　「謝謝。剛剛來採訪甚麼？這邊幾乎甚麼都沒有了。」山姥切呷了一口咖啡，好奇道。

　　「哈，這就是問題了，發展可不是人人都喜歡，有人覺得是進步，有人覺得是破壞，更何況這個社會除了商人，下面有不少默默無聲地工作的人們呢。剛剛我就是替被逼遷但是還沒找到住處的苦主採訪，這也是我來找你的原因，你應該也要搬走了吧？」

　　說到這個，山姥切的眉頭又皺了起來。「是啊。下個月前要走。」

　　山姥切現在的房子從學生時代開始住下，房主很難得地沒有因為山姥切出來工作而把租金調高，即使一時沒法準時交租金，只要事前通知房東，絕對可以通融。現在要租房子，最低限度要每月交得出房租，山姥切對此沒有太大信心。

　　他跟五条學長有好幾年的交情，故學長頗清楚他的境況。

　　「那就好了！要扭轉現在的局面也不是一時三刻的事，燃眉之急還是要解決的。你會打掃嗎？」

　　山姥切不解，不過還是老實回答：「嗯？掃塵抹窗還是會的。難的話……」

　　「你介意有室友嗎？他不常回家，家裏也有空房子，條件是你包辦所有家事，他可以一塊房租都不收。」

　　「……那是學長的朋友嗎？」山姥切聽着學長沒頭沒尾的話，總算理出一些眉頭。「你的朋友要找室友的話，那應該要找他的朋友才對。」

　　「他朋友就那麼幾位，沒有人想跟他一起住。你可以想像成老人看護。」

　　老人看護……山姥切剛理出的思緒又重新陷入了迷霧中，可是五条學長並不是會陷害他的人，他只好小心的問：「他是我認識的人嗎？」

　　「可能吧，不過我覺得你大概不記得，你天天都看着電腦屏幕和那一堆數字英文，你記得的同學應該不出十個吧。」五条學長笑着打趣山姥切，「老人看護是個比喻，他……那位仁兄喜歡被照顧，以前在家裏住的候有專人打理一切事務，但是搬出來之後就不同了。本來有一位阿姨照顧他，後來阿姨退休了，後面請來的人……惹出了大事，就一直沒有找到合意的人了。」他喝了口水，繼續道：「哈哈，他也不是要找僕人，只是想請人幫忙做做家事而已。接到採訪時，我立刻就想到你了，剛好那個朋友又向我抱怨空不出時間來做家事，我看你應該蠻適合的。」

　　「我……我對打掃並不在行，只是一個人住就逼着……」

　　「他一個單身男子就不過是洗洗衣服掃掃地吧？你就當多做一個人份量的衣服就好了嘛。哦對了，免租金哦！」

　　聽到免租金，山姥切有點動搖，不過他不太想欠五条學長這個人情，畢竟他已經欠太多了，於是他道：「我還是自己先找找吧，上網再搜尋一下，或借住朋友的家。」

　　「這也是剛好啦！找朋友也會麻煩到朋友吧？反正他家裏的空房子空着也是沒有用，就這麼辦吧！」五条學長說到做到，立刻拿出了手機發了一則訊息。「山姥切你下星期去這裏就可以了，我把地址發給你！」

　　五条學長的行動力驚人，在山姥切要再拒絕之前，就已經給他辦好了一切。

　　山姥切開口想說甚麼，不過最後還是沒有說。這樣想來，如果跟學長的朋友合得來的話，還可以不用想房租的事。

　　「之前不是有部電視劇很紅嗎，女主角住進男主角的家裏，做付月薪的老婆，山姥切你有興趣的話我可以跟我朋友說說哦？我開玩笑啦，山姥切你嚇到了嗎，哈哈哈！」

　　山姥切覺得今天應該是被找房子的事忙得有點頭昏了，竟然忘了五条學長當年享負盛名的，不是他的口才，也不是他的帥氣外表，而是他的聰明才智——

　　或者說，捉弄別人的急才。

　　

 

 

 

 

 

02

　　收拾了一個晚上，山姥切發現，自己要搬走的東西也不算太多，一個大行李箱加上一個大袋子便能裝完了。舊居中就只有電腦無法一併帶上，山姥切決定到了新家視察環境之後，再搬過來。

　　山姥切沿着五条學長發來的地址，他一個一個門牌看，很快就來到一幢獨立的公寓前。

　　公寓附近環境整潔，樓房之間密度不高。大門前有着一條寬闊的散步道，旁邊有一個小公園。

　　這個地段，以山姥切所知，算上城中不錯的地段，要不是免去房租，肯定不是山姥切能夠租到的地方。

　　山姥切打量一下這裏：這棟公寓有兩層，打掃看來也需要時間。屋主應該是很忙的人，不然不用特意請人來打掃。

　　他走到門前，深呼吸一下，按下了門鈴。

　　很快，門就被打開，然而來開門的人，讓山姥切盤算好的問候語和自我介紹都從腦海中跑了。

　　那是一位身材高挑的男性，深藍的髮色襯得皮膚雪白，巴掌大的臉龐上有一雙會說話的眼睛，眼底還有一點點金黃，就像一輪新月。這張臉眉目如畫，卻不女性化，只讓人覺得美麗得無法言喻。

　　山姥切覺得，自己對美的形容十分缺乏，反正就是很好看。

　　半响，他才想起自己一直盯着別人看，實在不太禮貌，趕緊把兜帽拉下來，有點結巴地打招呼：「您……您好，我是五条国永學長介紹來的，我叫山姥切国広。」

　　開門的美人沒有立刻回話，只是盯着山姥切看。

　　山姥切以為自己找錯地方，又拿出了手機看看地址，可是手機上顯示的街道名稱和號碼也沒有錯誤，他只好硬着頭皮開口：「那個……這位先生，我是不是找錯地址了？」

　　「哦，沒有，沒有，哈哈哈。你就是鶴介紹的學弟嗎？你好，我是三日月宗近，叫我三日月就好了，鶴他們也是這樣叫我的。」三日月說完，便友好的伸出手來。

　　一連串的自我介紹伴着優雅的笑容，讓山姥切覺得電視上最帥最美的藝人都要比這位先生要遜色許多。他也伸出了手，說道：「您好，三日月先生。」

　　「三日月就行了，不用加先生，以後就住一同間房子了，這麼見外可不行哦。」

　　「那麼……打擾了，三日月。」

　　三日月笑咪咪地迎接山姥切進去屋內，請山姥切在客廳坐下後，便去沏了兩杯茶。

　　「想不到鶴有這麼可愛的學弟，初次見面，請多指教。」

　　山姥切知道「鶴丸」是五条學長的別稱，認識他的人都這麼叫他，不過他始終覺得自己是後輩，就沒有跟着一起叫「鶴丸」。倒是平日要是有人稱讚山姥切，都讓山姥切十分抗拒。不過，他不想給五条學長的朋友帶來壞印象，山姥切硬生生把抗拒的話語吞進肚子裏，低聲說道：「多多指教，前輩。」

　　「就說了不要這麼見外，山姥切。」三日月還是笑咪咪的盯着山姥切看。「大致的情況我聽鶴說過了，我很歡迎你來同住，反正空房子有幾間，你待會可以到二樓看看想睡哪間。日常的掃除工作就拜託你了，鶴說，你是電腦工程師？」

　　「對，寫程式的，目前自由接案，所以我可以完成家裏的各項家務。謝謝你給我這個機會，三日月。」說着，山姥切朝三日月認真地鞠躬道謝。

　　「哈哈哈，甚麼機會，只是我沒甚麼時間打理家務。」

　　說完，一陣響亮的肚子擂鼓聲在客廳裏清清楚楚地響起。

　　兩人相望，三日月不好意思地說：「哈哈哈，早上起來就只顧着修改設計圖，還沒吃東西呢。山姥切想吃甚麼，我們出去吃飯吧？當成你的入伙慶祝，好像也不錯。」

　　「那個……我可以用廚房嗎？舊居冰箱裏還有些食材剩下，我也帶來了。」

　　「喔喔，山姥切還會煮食？太好了，廚房隨便用就好，行李我先幫你放到二樓吧。」

　　山姥切點點頭，在大袋子裏取出一些食材，便走到廚房去。

　　在廚房裏轉了一圈，山姥切大概知道了所需的煮食用具和調味料放在哪裏。廚房必須品基本上齊備，但是最重要的食材卻是一樣也沒有，冰箱裏是空盪盪的。

　　老實說，山姥切並不是擅長做家事的人，只是之前一個人住，家裏的事務被逼着要自己完成。即使從學校畢業了，因為是自由業者，山姥切還是可以分配好做家務和工作的時間。

　　把雖然看起來很乾淨，但不知甚麼時候用過的煮食用具清洗了一遍，山姥切便開始煮他最常做的一人午餐，也就是炒麵。

　　熟練地把蔬菜、肉、蘿蔔切成絲，先下麵條，再把所有食材放進平底鍋，加上醬油炒一炒，菜就完成了，既方便又快捷。

　　希望三日月喜歡這樣簡單的菜吧。他把炒麵倒在碟子上面時，三日月便湊了過來。

　　「唔～好香！想不到山姥切還會煮飯，真是能幹。」

　　被人稱讚令山姥切感到不好意思，他只拉下帽沿，說：「不是甚麼難做的事情。趁熱吃吧。」說着，他逃也似的把兩碟炒麵拿了出去。

　　三日月拿來兩雙筷子，把一雙交給山姥切後，好奇道：「山姥切，兜帽可以脫下來喔。頭髮睡亂了的話，等等安頓好之後去梳洗就好了吧。」

　　山姥切不知道怎樣解釋這個習慣，只說：「我這樣就行了。」

　　三日月也沒有說甚麼，肚子也老實地又叫了起來，就滿心歡喜的開始吃了起來。

　　「好吃，好吃。山姥切你這道炒麪用的是家傳秘方嗎？」

　　「……只是加了醬油。」

　　兩個男子很快就把炒麪吃光，山姥切想着吃過麪後應該想喝些甚麼，問過了三日月之後，便在剛剛三日月拿茶葉的櫃子上拿下了一些茶葉。

　　茶葉放得高，山姥切拿的時候兜帽掉下來了也不知道。

　　這下子，三日月終於看清山姥切的樣貌了。

　　帽子下是亮麗的金髮，短髮修剪整齊，只有瀏海和兩側的碎髮留得特別長，蓋過了碧綠色的眼睛。他還有張清秀的瓜子臉，透白的皮膚顯示山姥切不是愛戶外活動的人。

　　哎呀，他也有張惹人注目的臉呢，三日月想。

　　可是臉蛋的主人看來不想讓人看到。這是為甚麼呢？

　　這時，山姥切已經沏好熱茶，他抬起頭來說道：「三日月，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我可以負責煮食。常常出去吃對健康不好。我不擅長煮食，不過簡單的還可以。不過你覺得不方便的話就算了。」

　　「你人真好阿，山姥切。」三日月笑着說。他想了想，道：「這樣吧，反正我家的冰箱常常都是空着，你就當幫我添補食材。」三日月從口袋裏找出幾張紙幣，「不夠的話，再來找我。」

　　「我知道了。」山姥切收下紙幣，放在書桌上。「不過，我真的只會簡單小菜，請不要太期待。」

　　三日月笑道：「怎麼會呢？炒麵很棒喔。」

　　

 

　　收拾過後，三日月便帶山姥切看看房子裏各個地方，然後帶他到二樓去。睡房間共有三間，山姥切選了向陽的房間。三日月幫他把行李移到房間去，着他收拾自己的東西，便回房了。

 

　　

 

　　三日月坐在筆電前面，打開電腦，點開了通訊軟件。

 

 

　　[好茶飄香（鶯丸）：三日月怎麼還未回訊息，又要報警了嗎？]

　　[人生需要驚喜（鶴丸）：我覺得學弟比較有報警的可能]

　　[狐（小狐丸）：鶴丸的學弟，是上次戴帽子不肯脫的孩子嗎？]

　　[人生需要驚喜（鶴丸）：對對就是那個]

　　[祛除惡靈（石切丸）：那位學弟……我有印象。他看起來比較內向，住三日月那裏真的可以嗎？]

　　[人生需要驚喜（鶴丸）：人生需要驚喜！！！而且三日月不常在家裏，有個熟人在，省得你們擔心三日月會不會餓死在家裏沒人知道不是嗎。]

　　[三日月：我沒有報警哦。山姥切也沒有報警。我還好好的活着呢。]

　　[小今劍（今劍）：（笑容滿臉的表情符號三個）]

　　[岩（岩融）：（Good  job表情符號三個）]

　　[三日月：我也沒有餓着。山姥切給我煮了炒麵呢。]

　　[三日月發送了一張圖片。]

　　[狐（小狐丸）：真是一位好學弟。]

　　[人生需要驚喜（鶴丸）：怎樣，驚喜吧？我從來沒見過這麼少話的人，你不用怕被人吵着了。]

　　[祛除惡靈（石切丸）：這我就放心了。常常外吃也不好。三日月，你有沒有給他餐費？]

　　[小今劍（今劍）：哇，好好吃的樣子，我也想吃！]

　　[三日月：他說可以煮晚餐。我有給他餐費喔。]

　　[祛除惡靈（石切丸）：那太好了。希望學弟可以住久一點。]

　　[人生需要驚喜（鶴丸）：想不到石切丸你這麼想幫三日月找個老人看護，哈哈哈哈哈]

 

 

 

 

 

 

 

 

 

 

03

　　結果，山姥切包辦了所有家事和早午晚三餐，一個星期後，也就摸清了三日月的生活習慣與小細節。

　　三日月並沒有想像中那麼需要照顧，看起來生活不能自理的樣子，也是因為工作忙碌。他是一名建築師，所在的三条建築公司連山姥切都有聽過，可見名氣着實不少。三日月平常早出晚歸，回家後還有改不完的設計圖，於是沒有時間照顧自己。作為自由業者的山姥切，雖然收入比較不穩定，但時間大都可以自行安排，相較之下，就顯得沒那麼繁忙。總想着不能給學長丟臉的山姥切，認真地打掃之餘，更多花了心思為三日月預備膳食。

　　於是，今天三日月出門前，發現桌上多了一個盒子。

　　盒子上面貼了一張便條：午餐。

 

04.

　　敲了一個早上的鍵盤，總算追上了預定的進度。山姥切拿出手機，在日程表的「待辦事項」上的其中幾項打了個勾，項目立刻被移到已完成一欄。

　　山姥切持續地用這個日程表的原因便是這項功能，看着自己完成了的事項，就不會有自己一事無成的感覺了。

　　蓋上筆電，他伸了一個懶腰，便到樓下預備晚餐了。

　　他打開冰箱，想了一想，拿出菜和肉放到洗手盆。這時候，手機響起了訊息的提示音。

　　[今天晚上吃甚麼？我回來的路上會經過超市，有甚麼要買嗎？]

　　這是三日月的訊息，山姥切的腦袋立刻飛快地轉動起來。

　　[知道了，不用再買甚麼了，謝謝。]

　　回過訊息之後，山姥切又在冰箱裏多拿了幾樣東西，手腳麻利地預備起來。

　　山姥切洗着菜，一邊盤算着要煮甚麼菜比較好。他實在佩服每天都要想新菜式的家庭主婦們，自己只是煮了兩個星期的菜，就已經想不出新的菜色了。他只好向大學時朋友歌仙請教。

　　歌仙先是驚訝這位平常煮飯只是為了困腹的朋友突然對廚藝產生興趣，一邊又想到，好友或許是有了要好好對待的對象。俗話說，要抓住一個人的心，就先抓住一個人的胃。歌仙便甚麼都沒有多說，在山姥切向他發問的之後那天，便拿了幾本寫滿筆記的食譜給山姥切。

　　「煮食最重要的是『心』哦。手藝甚麼的，慢慢做就會進步了。」

　　山姥切對歌仙傾囊相授感激不盡，並沒有聽出弦外之音。

 

 

 

 

 

 

 

 

 

 

 

05

 

　　三日月的辦公室設計開揚，寬闊的玻璃窗使自然光輕易鑽進室內，照得房內一切物事都是一片明亮的。

　　

　　他喜歡這樣的工作環境，亮光為人帶來生氣，頭腦也會比較清醒。

　　他的設計風格也一如他的喜好：簡約、開揚，這樣的風格帶來大方得體的感覺，尤其適合現代企業的審美標準，於是他經營的建築公司也享負盛名。

　　

　　

　　「三日月先生，今天也會把工作帶回家嗎？」

　　「對，有甚麼事的話電郵聯絡。」

　　看着老闆笑得一臉如沐春風，員工們都覺得他的春天來到了。

　　三日月外貌出眾，惟感情生活一直空白。曾經有無數下屬追求不遂不說，就算是其他大公司的高層，甚至達官貴人，從沒看過三日月看上眼的人。

　　三日月看起來相當和藹好相處，但不代表他是個有求必應的人。

　　最近，這樣的老闆每天雖然要帶着工作，也一定準時回家；中午拿着手作的餐盒，不再是外賣的飯盒；老闆本來就討人喜歡，最近更是每天都笑臉迎人，員工們都有他的身邊在飄着櫻花的錯覺。

　　到底那位讓老闆笑逐顏開的人是誰呢？

　　員工們有悄悄地看過老闆的手機解鎖畫面，也有留意過老闆手機來電時的來電顥示，更些員工有在老闆下班回家時借故跟著他到樓下看看有沒有人來接他或等他，全都沒有特別的發現。

　　或者是，老闆找到了一位能幹的……僕人？

　　沒甚麼頭緒的員工們這樣想着，工作的心早就飛走了。

　　被談論的人物一如既往的沒有感覺，心情不錯的三日月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後，便離開辦公室。

 

 

 

　　此時，被談論的「僕人」在廚房裏面工作，無故打了一個噴嚏，還好及時扭開了頭。

　　正想從冰箱裏拿出肉的時候，山姥切聽到手機接連有幾個訊息收到，便抹乾了雙手。

　　[三日月：現在回家了^_^]

　　山姥切看見訊息，心裏只想，五条好像說過他不常在家，但這個星期他每天都在晚餐時候準時回家，難道是還沒有到工作最忙的時候？不過吃完飯後，三日月總是工作到深夜。到了工作最忙的時候，難道不用睡覺嗎？

　　隨後，他打開了下一則訊息，臉色一沉。

　　[中澤先生@OneCoding：今天發生了一些意外，我們可能無法合作了……對不起。]

　　怎麼又……

　　山姥切歎了一口氣，並沒有看其他訊息，就把手機塞進褲袋，繼續預備晚餐。

　　

　　

　　兩人默默吃完晚餐，三日月回房間工作，山姥切則收拾碗筷清洗，然後回房間寫程式。

　　等到山姥切關閉電腦，天已經從漆黑變回魚肚白。

　　一夜未眠，他卻毫無睡意。

　　看着日程表上的死線日期，他想到手頭上還有幾個專案要做，月底要交，不能為了一個無法合作的商業伙伴傷神。

　　深呼吸一口氣，打開房門，先去洗把臉，然後走到樓下廚房。

　　還好現在有別的事情做做，分一分心。山姥切翻開了歌仙給的食譜，想了想冰箱裏的食材，開始做菜。

　　一邊把食材逐一清洗，山姥切一邊想，別人都是怎麼向自己的目標邁進的呢？

　　清光讀大學的期間就開始打美妝及美髮師的零工，漸漸積累了口碑，之後在網絡上拍美妝影片，帥氣的外表和中肯的介紹為他積累了人氣，現在還有了自己的品牌。

　　歌仙一直以來都愛風雅，他飽覽群書，出口成文，追求風雅，畢業之後便到了出版社工作。他選的作者與書都甚具品味，很快就成為出版社的中流砥柱。

　　自己呢？

　　還在一直奮鬥，不上不下，也不知道將來的路可以怎麼走。

　　尤其是最近，不知道是哪裏出了問題。那些合作的人總是說發生了意外，便不再合作。一家公司是這樣，兩家公司是這樣，現在第三家公司也用這種理由，山姥切開始覺得那並不是真正的意外。

　　難道是自己的工作出現了問題，在業內傳開了嗎？可是他思前想後，都沒有想到自己的工作有甚麼不妥的地方。

　　他有試過追問不再合作的一方，對方只是含糊其辭，不肯詳說，山姥切也沒有辦法。

　　唯有把自己寫出來的程式再三覆檢，盡力想出有可能出問題的可能性，然後修改，力臻完美。

　　山姥切把剛妙好的菜和肉放進餐盒的第一層餐盒中，再在第二層整齊地盛上白飯，放在餐桌上，等着餐盒變涼再蓋上盒子。放好之後，他瞄到餐桌上的水果籃子，才又想到昨晚忘了給三日月切個水果。他又拿出一個小盒子，切好火龍果後把盒子牢牢上，等等放在餐盒旁邊吧。

　　預備好午餐後，山姥切再為三日月預備早餐，只是一份簡單的三明治，裏面夾着雞蛋和火腿，方便三日月帶走回公司再吃。

　　山姥切也為自己預備了一份，然而他卻只吃下了半份三明治，就不想再吃了。

　　他把這半份三明治包好，當作等會的午餐，這時午餐盒已經放涼，就把盒蓋蓋上。

　　三日月應該快要起床了吧，山姥切想着，把三明治帶回房間裏，全神貫注地檢查已寫好的程式。

 

 

 

 

 

　　[狐（小狐丸）：兄長竟然有愛心餐盒！鶴喲，你的學弟人太好了。]

　　[人生需要驚喜（鶴丸）：甚麼？！]

　　[祛除惡靈（石切丸）發送了一張圖片。]

　　[祛除惡靈（石切丸）：鶴丸，實在太感謝你和你的學弟了。]

　　[人生需要驚喜（鶴丸）：哈哈哈，太厲害了！！！！！]

　　[三日月：很好吃哦。]

　　[三月月：（舉起拇指的表情符號）]

 

 

 

 

 

 

 

06

　　「山姥切？你還好嗎？」

　　趴在桌前的山姥切先是聽到聲音，後來感受到有人在搖他的肩膀，山姥切睜開乾澀的眼睛，看着搖他的人發呆。

　　「你沒有回訊息，還以為出了意外。累了就到床上休息吧。」

　　山姥切看一下案前時鐘，上面的時針已經指在七字，他又轉頭看看那個對他說話的人，慢慢想起了些甚麼。

　　七點。三日月。晚飯。

　　本來只想小憩一會，卻睡到這個時間，山姥切用力拍一拍自己的腦袋，讓自己清醒過來。

　　「抱歉。」山姥切的喉嚨相當乾澀，「我沒有做飯，睡着了。」

　　「這只是小事。去床上睡覺吧。」三日月低聲說，把人輕輕扶了起來，掀開床邊的被子，把山姥切送到被窩裏面。

　　山姥切只覺得被窩此刻無比可愛，剛要離開的睡意又跑了回來。

　　「晚飯……你自己吃吧……」說完之後，他就縮到被窩裏，只露出頭頂。

　　「我知道了，睡吧。」

　　本來山姥切已經十分困倦，加上三日月伸手緩緩輕拍他的肩膀，他很快又進入安眠。

 

 

 

 

07

　　「呦～～～怎麼有時間跟我們吃飯，你的愛心晚餐呢？」鶴丸笑意盎然地問。

　　「你的學弟看來有很多煩惱的事情，起碼兩三天沒有好好睡覺。」三日月喝着茶，悠悠說道。

　　「你的看護確實是不好當。別把人家累壞了。」鶯丸喝了一口茶，施施然道。

　　三日月想了想，「前幾天我們一起吃晚飯的時候，他開始不太說話，之後黑眼圈便越來越重。今天給他發訊息沒回應，原來在桌前睡着了。是不是該減省一下他的家務工作呢……」

　　「是嗎……」鶴丸沉吟，「我這裏可能有線索。」

　　鶴丸回憶上次他向朋友推薦山姥切時聽到的事情。

　　「山姥切幫過我一個大忙，我跟他熟絡也是因為那次的事情，之後我有時候會介紹工作給山姥切。你知道，電腦呀科技呀這種事情看起來誰都能做，實際上可靠的沒幾個，靠的是口碑。

　　以前我給山姥切介紹過幾次工作，都是建立系統、寫程式之類的，朋友過後都特意來告訴我山姥切實在非常出色，非常感謝我云云，所以我覺得山姥切的工作態度應該沒法挑剔。

　　然而，上個月我給朋友推薦山姥切時，他聽到山姥切的名字，面有難色，說是有個大集團最近放了風聲，誰用山姥切，就是跟那個集團過不去。」

　　「現在是甚麼年代，還有這樣的做法？」鶯丸難以置信地問。

　　「我也這麼想，但是實際上這種說話還是頗有影響力的。」

　　「那是甚麼集團？」

　　「Horigawa，堀川集團。」

　　氣氛變得認真，大家都沒有說話。

　　「倒是我的朋友看在我的份上，姑且先試試看，說可能要委屈一下山姥切沒法簽合約，但是該有的薪水一定一分不少。不過最後還是被發現了，上司向我朋友施壓，無法繼續合作，只能腰斬專案。大概就像你畫圖則，畫到一半，客人卻跟你說不用再畫了，我要換別家公司，這樣。

　　後來，朋友跟我說，那是因為堀川集團對他的上司施壓。商場上當然是朋友越多越好，上司並不在乎那個程式由誰來寫，反正完成就好。」

　　鶯丸喝了一口茶，悠悠道：「堀川集團……勢頭的確相當大，地產是本業，還有許多其他業務，基本上你能說出名字的連鎖商店，就是堀川集團旗下的。」

　　鶴丸好奇道，「山姥切會跟這個集團有關聯嗎？或者他們之間有甚麼嫌隙？」

　　鶯丸看似與世無爭，然而他可是名門古備前家族的兒子，見識還是不少的。

　　「這個我也不清楚。不過，堀川集團向來就是這樣，得罪他們的人，總是莫名其妙地被惡整或是消失……不太好惹的家族呢。」

　　「可是山姥切也不像惹事的人。當初我就是擔心他那樣內向，才忍不住幫他一把。」鶴丸丟給三日月一個有深意的眼神，「我說得沒錯吧，三日月先生～？」

　　「的確是。」

　　「你身邊總有各式各樣的人呢。」鶯丸道。

　　三日月輕笑，「是嗎。」

　　「我知道的就只有這麼多了，再詳細的就要問山姥切啦。倒是另一件事比較有趣，聽說三日月現在天天準時回家哦？」

　　「唔？」鶯丸挑起眉。

　　「怎樣，意外吧！」愛好驚喜的鶴丸非常高興。

　　「唔，山姥切做的晚餐相當好吃。」

　　「嘛，又來了。」鶯丸放下茶杯。「做飯好吃，人好，細心體貼……第一次看見有人總讓你一直稱讚着。」

　　總是被人追着跑的三日月，能讓他回頭看的人和物也少之又少。

　　無論是見面還是聊天，總是被三日月稱讚着的山姥切，確實引起了大家的興趣。鶴丸笑得美滋滋的，他還挺意外自己介紹了一個能吸引三日月目光的人。

　　「這真是讓人吃驚阿。」

　　「我也這麼想。忍不住想快點見到他呢。」

　　鶯丸微笑着說：「我要找時間去探望一下這位學弟。」

 

 

 

 

 

　　與損友們吃過晚飯後，三日月回到家裏，特意到山姥切的房間看看。

　　被窩中的人舒服地睡着，身姿甚至沒有移動過，跟他出門前一模一樣。

　　三日月的心情慚慚跟着平穩的呼吸安靜了下來。

　　或許是初見時那雙清澄的碧眼太令人印象深刻，他一下子就看出這幾天眼中的光彩日漸黯淡。

　　關於山姥切的一切，三日月沒有從他的口中探知到甚麼，但他所做的一切，自己都看在眼內。

　　山姥切是個相當認真而老實的人。

　　該打掃的地方每天都認真打掃，甚至連沒有人睡的客房也會定期更換被舖床單；衣服整整齊齊地分類疊好，三日月愛在家裏穿羽織，他也曉得用專用衣架子掛好，不會當作一般衣服常常丟到洗衣機內清洗。

　　山姥切看起來冷淡無比，但會默默關心別人。

　　比如因為擔心自己的健康，他還包下了一天三餐，親自下廚，款式多變。即使那不是他本來要做的工作，也在這花上了許多心思，還找來幾本食譜參考。有時山姥切打開食譜放着，三日月經過看見，正是他那天食過的午餐。　　

　　山姥切也是個不善說謊的人。

　　三日月留意到冰箱的食材份量和食材，有意無意地問山姥切有沒有吃午飯。山姥切有點心虛，支吾以對，只說自己晚起床，早午餐混在一起吃。他只好認真地請山姥切三餐都要好好吃，否則室友餓着，自己也會食不下嚥。後來，山姥切終於比平常早了來問他拿之後的食費，山姥切的臉頰看起來也飽滿了一些。

　　山姥切還是個頑固的人。

　　三日月看出他這陣子的疲累，便請他不用預備餐點，他自己解決就好。山姥切聞言，皺起了眉頭，一個勁地追問他是不是漏做了甚麼事情，更跑了全屋一次，確認自己的沒有遺漏任何沒打掃的地方。三日月看見他這樣緊張，再也沒有提過這事，還是每天都吃着山姥切預備的早午晚餐。

　　因為山姥切不會說，三日月只得自己默默留意，也不自覺地把越來越多的注意力放在山姥切身上。

　　怎樣才能讓他對自己放下戒備呢？

　　三日月少有地皺起了眉頭。

 

 

 

 

 

07

　　山姥切安穩地睡了一個晚上。

　　平常一覺醒來，都會因為享受一晚冷氣而有點寒冷，今天卻沒有這樣的情況。

　　可能是睡得很好吧，山姥切打算推開有點沉的被子，卻摸到有點硬硬的東西，那並不是被子。

　　山姥切的視線和這不知名東西太近了，他使勁想把這樣東西推開，卻又被拉回去。

　　山姥切躺回軟軟的枕頭上，一把剛睡醒的低沉聲音在身後模糊響起：「山姥切，你最近睡那麼少，再睡一會兒吧。」

　　山姥切一轉頭，那張讓他難忘的出眾臉孔放大了出現在自己眼前。他揉了揉眼，確認眼前的人，正是他的僱主、房東、學長的朋友——三日月宗近。

　　浴衣鬆垮地套在他的身上，露出大片胸膛，頭髮睡得有點亂，但無減三日月的優雅氣質。

　　他還未來得及細思到底發生了甚麼事，餘光便看到自己正枕着三日月的手臂。

　　好溫暖的被窩，好好聞的味道，好好聽的聲音。

　　山姥切抱着那團溫溫的東西，在被堆裏找到一個舒服的位置，繼續安穩地睡着。

 

08

　　「實在很對不起！！！」

　　山姥切把兜帽壓得不能再低，加上一個剛好九十度的鞠躬，三日月覺得他上有把武士刀的話，下一刻就要切腹自盡了。

　　「不，不用道歉，山姥切……」三日月想要扶起他，但是他一碰到山姥切的肩膀，山姥切就向後縮10cm，他只好不再動手，趕緊說道：「是我要鑽進來的，你好像太冷了。」

　　因為山姥切一直戴着兜帽也沒有抬起頭，三日月並不知道他現在其實臉紅透了。

　　先不說為何三日月會睡在自己旁邊，睡足了的山姥切神清氣爽地起床後，發現自己的臉頰碰到了不是被褥的東西，睜大眼睛一看，就看見房東姣好的臉龐，而自己枕着的，正是房東光祼的胸膛。

　　山姥切下意識把被褥全都堆到房東身前，然後便跳下床去，直奔浴室。

　　他打開涼水，洗了三次臉才冷靜下來。

　　山姥切完全想不到為甚麼房東會跑到床上，不過他沒有再糾結在這一點上，當務之急是向的房東誠懇的道歉和請求原諒。

　　如此這般，又回到了剛剛的畫面。

　　「山姥切，不用這麼在意，只是一起睡一晚嘛。而且你最近休息得不太足夠，可是今早的氣息好得很呢，有人陪着睡會比較好吧？」

　　原來最近休息不足夠都被看在眼內了，這位房東先生實在好得過分。

　　「最近……工作上不太順利，也有許多專案要趕工，畢竟只有我一個人負責。」

　　「不介意的話，跟我談談也可以，雖然我們專業不同，但各行各業在某些方面也大同小異呢。來吧。」

　　三日月把山姥切拉到客廳坐下，悠悠地泡了熱茶，便坐着聆聽山姥切的話。

　　「我是自由業者，自己完成一項專案總比一群人容易，也可以調整自己的工作。可是，最近老是有專案做到一半便被腰斬。」山姥切看着茶杯上的蒸氣，聲音添上一點惆悵，「本來，我以為是我寫的程式出了紕漏。早陣子睡得很少便是因為重覆又重覆的檢查程式和除錯。不過，最近我總算清楚了。」

　　「弄清楚了？」

　　「幾家公司都不肯跟我說為甚麼不再用我，但最近五条學長介紹的公司負責人悄悄地告訴我原因了。是因為堀川集團。」

　　三日月不再說話，只在山姥切的杯子裏添了熱茶。

　　「為甚麼就憑我的樣子就否定我的一切？因為我長得樣當家的兄長，所以我想搶走堀川家的一切？我想都沒想過，也沒有想要堀川家一分一毫……」

　　大家族的關係並非如外人想像那樣和睦，至少像三条家那樣親密那是十分少見的，三日月對此心知肚明。

　　「我成年之後就斷絕了一切與本家的聯繫，母親也因病去逝了，他們到底想我怎麼樣……！」

　　山姥切明知道問三日月也不會有答案，但他實在忍不住這麼多年以來的疑問。本家並沒有逼得自己走投無路，但也顯然沒有讓自己好過的意思，山姥切實在受夠了這樣不明不白的惡意。

　　「山姥切喲，人就是那樣膚淺，總是只相信自己所看見的。」三日月沒有迴避山姥切急切的目光，「那是我們無法控制的，也不用管。世界那麼大，就算是堀川集團，也不能干預所有的事。比如你的努力，和你要踏出這個國家的決心。

　　你已經很厲害了哦。假以時日，一定能夠成長到別人無法預估的程度。」

　　三日月也曾經因為他人而受過傷害，但時日讓他知道，這一切終究會化作過去的往事，回頭看着自己當時失態的樣子，或許只有掩嘴失笑。

　　太聚焦在一次失敗就會讓自己前進的腳步停下。如果是山姥切的話，他不介意拉着他一起走。

　　清晨的陽光輕輕飄落茶杯上，溫暖了兩杯茶，和兩顆心。

 

 

09

　　山姥切拿着餐盆，在歌仙的對面坐下。

　　歌仙在電話裏聽到山姥切說有事要商量，二話不說就擠出午飯時間來找山姥切。

　　「然後呢？」

　　「然後？」

　　「你十分感動，然後去煮午飯，接着就沒有了？」聽了事情的大概，歌仙難以置信地問。

　　「嗯，因為三日月肚子餓了。快到午飯的時候還是只喝了兩杯茶誰都會餓吧。」

　　「那你打算怎麼辦，除了給他煮午飯之外？還是你根本就沒有想過要怎麼辦？」

　　看着山姥切沉默的樣子，好友歌仙兼定就知道答案了。

　　聽山姥切的說法，那天實在足夠曖昧：他們擠着同一張床，對方因為留意到山姥切最近的不妥便作出安慰的舉動——光是這一點就值得嘉許了。

　　他的好友可是有名的臉部表情癱瘓，不是夠熟悉的朋友，大都不知道這青年在冷冰冰的臉下想的是甚麼事情。

　　早在山姥切問到菜譜時，他就有點好奇了，再聽到這樣的事情，心中的拼圖已完成了大半。

　　「與其這樣猜來猜去的，不如就直截了當地說出口吧？對方聽起來就是個寬宏大量的人，也長得這麼好看，應該見怪不怪了吧。」

　　「再看看吧。」

　　「他愛吃你做的飯，那就代表抓住他的胃啦，給自己一點信心嘛。」

　　山姥切吞下一塊咖哩雞肉，「他看起來很好懂，對誰都是笑咪咪的，可我覺得那不完全是他真正的想法。也不算是帶着面具，就只是……很下意識的就先笑了。」

　　就是很在意他嘛。歌仙心裏這麼想，可並沒有說出口，他知道好友的臉皮只有紙那樣薄。

　　「所以，我其實不知道他是真的在笑，還是應付我的笑。」

　　「人的心也不是這麼難懂的東西，我看着就不覺得那是應付你。如果不想，怎麼每天都要回來跟你一起吃飯呢？如果不想，怎麼要跟你聊這麼多呢？如果不想，怎麼要在意房客睡得好不好冷不冷呢？」

　　山姥切沒有經驗，他沒能回答歌仙。

　　不過，與其煩惱還不如搞清楚，這點他也同意。

　　「我只是住了幾個月，這時候說出口會不會太快了一點……？」

　　山姥切有點懊惱的看着自己的好友，他實在對這樣的事沒有把握。

　　歌仙也有點懊惱的看着自己的好友，他實在想不懂好友為何對自己的魅力一點自信都沒有。

　　「不如你先吃飽，然後想想要對他說些甚麼吧，我等你的好消息。」

 

10

　　本來山姥切也想盡快搞清楚這一切，可惜事與願違。

　　接下來的數個月，三日月因為接到了非常大的項目，忙個沒天沒夜，連回家睡覺的時間都差點沒有。

　　而山姥切決心向國外發展，完成了手上餘下的專案後，他透過別人的介紹和自己的努力，接下了許多國外公司的專案，每天都幾乎忙個沒天沒夜。

　　等到山姥切閒下來的時候，冬季已經來到了。

　　因為做出來的專案讓公司非常滿意，山姥切的名聲在眾公司之中開始傳開。

　　他熟悉本國市民的程式使用習慣，也能與外國公司溝通，這對想來本國發展的公司來說是相當有利的發展人選。

　　漸漸建立起網絡的他，被堀川集團阻撓的次數也越來越少了。

 

 

 

 

　　不久後，他也收到在本家裏照顧着他，但後來出國讀書和發展的大哥和二哥的聯絡。

　　在很偶然的情況下，他們知道了本家對山姥切事業上動的手腳，氣得立刻回國。

　　他們知道本家會對他出手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上一代那些剪不斷理還亂的恩恩怨怨，要是這些事情影響到任何一位弟弟的前途，都不是他們願意看到的。

　　對於堀川家的事業，他們沒有要接手的意圖，所以才選了出國。想不到因為年紀較少而沒能一起出去的弟弟竟然受到這樣的對待，讓他們下定決心向本家的人發出警告。

　　兩位哥哥行色匆匆，回來見面不久又要動身回去，可是離開前多番叮囑山姥切，如果再有同類型的事情發生，必定要跟他們商量。

　　山姥切把這份溫暖牢牢地記在心裏。

　　他並沒有忘記另一位分他一分特別的溫暖的人，可是等他從忙碌的工作中回過神來，就發現時機或許不像他想像中容易抓到。

　　

　　

　　

　　

　　

11　

　　[山姥切，麻煩的事終於完成嘍^_^想吃飯呢，一起吃嗎]

　　正在桌前發呆的山姥切收到久違的邀約，心裏默默下了個決定。

　　於是他換好衣服，依着三日月發給他的地址來到一家看起來頗高級的飯店前面。

　　「山姥切喲，來這邊。」

　　不知怎的，三日月看起來相當開心，眉眼彎彎的，十分好看。

　　山姥切被他的好心情感染到，嘴角也勾了起來，忍不住問：「項目發展得很順利嗎？」

　　「是啊，一切都相當的順利。走吧。」

　　三日月相當自然地拉着山姥切，跟着侍者往已經預訂好的桌子走。

 

 

　　酒過三巡，餐點也吃得七七八八，三日月的興致還是非常高漲的樣子。

　　山姥切忍不住，又問：「你今天好開心阿，三日月。」

　　「當然，該做的工作完成了，也有吃到好吃的飯，還是和山姥切一起吃的，我很開心哦。」三日月拿起紅酒杯，與山姥切的杯子清脆地碰了一下。

　　「是嗎，恭喜你。」山姥切由衷地回道。

　　「你呢，感覺好久沒有坐下好好聊天了。謝謝你還是每天給我做早餐和午餐。」

　　「這不是甚麼難做的事。不用謝。」山姥切想伸手拉下兜帽，不過只拉到自己的頭髮，只好低下了頭：「工作方面……我把重心移到國外去了，而且我的哥哥也回來了。目前為止都還是頗順利的。」

　　「非常好、非常好，哈哈哈。」侍者往三日月的酒杯倒了一些紅酒，三日月又拿起杯子和山姥切碰杯。「你最清楚自己的努力，無需為了無謂的人們費心。黑眼圈沒有了哦。」

　　山姥切這刻的腦子實在轉不過來，他無比希望自己會有着五条學長那出色的口才，才不會在這種時刻讓場面冷掉。幸好三日月也是個按着自己步調走的人，並沒有在意山姥切的沉默。

　　「為了事業，為了未來，為了……山姥切好吃的餐點，乾杯。」

　　

 

 

 

12

　　兩人盡興地吃完了大餐，因為三日月實在喝得有點多，兩人索性坐計程車回去。

　　山姥切看着打起瞌睡的三日月，又看看窗外掠過的景色，腦中想着過去一年發生的事情。

　　畢業前就已經接了幾個專案的山姥切，當時反而不是最需要擔心自己前途的學生。再三思量過後，更立下決心要做自由接工作的程式員，雖然缺乏保障，但相對地也帶來不少自由。

　　雖然半途遇到要找新家的挑戰，但這個難題意外地很快就解決了。

　　還遇到了這樣好的房東，實在是始料不及。思及此，山姥切又看了三日月一眼，確保他的頭沒有撞到車窗。

　　本想今天晚上對三日月說出自己的心聲，不過多聊一下之後，他一次又一次的錯過了發話的時機。

 

 

 

 

 

 

　　吃飯的地方離自家不遠，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三日月也不算醉倒，只是喝多了很想睡覺。三日月只來得及上個厠所，出來後就倒在沙發上面了。

　　「喂，三日月，在這裏睡覺，很容易着涼阿。」山姥切回到房間放下大衣和圍巾，因為有點擔心三日月，又跑出來看看。

　　只見三日月舒服地躺在沙發上，已經一副睡着了的樣子。

　　山姥切看着沙發上的睡美人，不再為自己沒法說出口的話煩惱，只想着如何不讓三日月着涼。

　　「……我可沒法把你扛回房間。」山姥切嘀咕着，關上了原本開着想讓空氣流通的窗子，轉身到客房拿了足夠厚的綿被，為這需要照顧的房東蓋上。

　　就在山姥切想拉下三日月的圍巾時幫他蓋好被子時，本該睡着的人卻抓住了山姥切的手腕。

　　「山姥切要脫我的衣服嗎，這麼主動阿，很好很好。」

　　「……醒來了就回房間吧，不然會冷……喂！」

　　三日月把山姥切也拉倒沙發上，另一手飛快地張開了被子，把兩人裹得緊緊的。

　　「我不冷，抱住你就很暖了。」

　　「……你……」

　　「有人陪着的話，會睡得好一點哦。」

　　「……我……」

　　「我很喜歡你。整晚都在糾結要不要告白真是可愛死了，我都收到了哦，你的愛意。」

　　「甚麼？我……！」

　　「唔，別人對我有好感還是敵意，一下子就能看出來了。被這麼可愛的孩子每天注視着，有時還看著我看到臉紅紅的，想裝看不見是一件很困難的事哦？」夜色裏，三日月的眼中的新月越發明顯，近在咫尺的山姥切覺得自己快要臉紅到爆掉。

　　可惡，糾結了這麼久的事，原來一直被看在眼裏！

　　這是山姥切的腦袋還能思考的時候想的最後一件事情。

　　

 

 

 

 

 

 

—完—

 

 

沒有了，我沒有力氣再寫下去了

恭喜三日月沒能忍耐讓故事終於完結，本來只是一個小小的短篇，結果越寫越長

兩人都可愛炸裂！！！！！！！！！！！！！！！！！！！！BOOOOM ！！！！！！！！！！！！！！！！！！！！！！！

在四週年的2019終於有些貢獻和產出，謝謝各位

梗是有借逃恥沒錯，但後來發現除了住進男主角的家裏做家務之外一丟丟關係都沒有，完全的脫離原本的故事主旨（爆）

最後，Borborygm=肚子咕嚕咕嚕叫，看youtube學會的一輩子都不會用到的英語單詞，今天用到了惹（鼓掌鼓掌